大会的最后一天,众人的心一开始在云端,在青山赢得胜利的那一刻开始疯狂坠落,他们本以为自己的心要落地,却发现还可以往更低更深的幽谷继续下坠。
令狐盟主竟然说,长桥断了?
明月国与外界所隔距离甚远,没有桥,纵然轻功再好,也无法离开。
且此地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幽谷,攀着岩壁下去寻路,和自寻死路没有分别。
谢同舟默默走下高台,前往外城的城门查看情况。
各门派也各派了人,跟随他一同前往。
许良辰和阿景仍淡然地坐着。
这个世界针对阿景的恶意太大了,躲终究是躲不过的,不如主动入局,以期在合适的时机破局。
青山摊开手,“令狐,你不解释解释?”
令狐手中长剑,直指高台之上的阿景。
“千年前,幽冥女帝屠戮四方,大开杀戒,使天下大乱。如今她死而复生,就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猖狂到名字都不改。
诸位都是有道之士,不若同我一起,诛杀了她。姬景一死,我自有法子让大家离开此地。”
许良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这么无聊。
有话直说不好么?
非要冠冕堂皇地把威胁盖上一条遮羞布。
令狐还不如直接说,他一个人杀不了阿景,于是干脆把这两千多人都变相囚禁在了明月国,想离开的就帮他一起杀阿景,单打独斗赢不了就用人命来填。
毕竟,不论任何世道,傻子都占少数。
别看这些人叫嚷起来,端的是愚蠢模样,其实多的是装傻的人,当他们的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比任何人都聪明。
真的听不懂令狐的弦外之音的人,很少。
青山皱眉,额头上的皱纹一条一条的,看着十分苦闷的样子。
然而,他很快就笑了,“你说是就是?重名也有罪?证据呢?你倒是说说看,人死怎么复生?老头子我到了年纪了,正愁着死期将至,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死而复生?”
他替众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幽冥女帝的传说很多,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传说她曾经拥有十几座巨大的地下城,养着来自全天下的凶恶罪犯。
传说女帝不是被人杀死的,她以一己之力,屠尽四国将士,最后是力竭身亡的。
传说后人将她挫骨扬灰,一点渣滓都没有留下。
传说她的凶恶子民为了给她报仇,扰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这个女人死后千年,她的名字仍然象征着杀戮,罪恶,还有强大。
令狐五音:“证据就是她手腕上的寒血镯。寒血镯会认主。除了女帝,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戴上它。还有那双红眸,证明她是天生煞体。
至于她死而复生的原因,是因为她肉身虽亡,灵魂却不灭,寻到时机借尸还魂,再度侵扰这人世。”
许良辰终于开口:“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杀了阿景,对你有什么好处?”
任何人做一件事,都要有一个目的。
千年之前的旧事,令狐五音一个千年后的人,为何如此在意?
这一世阿景尝遍苦头,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
她没有触犯到任何人的利益,令狐五音没有资格利用这么多人,冒死去杀她。
令狐五音冷声道:“好处?这个女人的存在,将成为毁灭人世的源头。只有杀了她,才能天下太平!”
“呵!令狐盟主,你这话说服不了任何人。比起天下,这些人更关心自己的安危和自由。他们受到你的威胁,想要重获自由,却不敢冒着被我们杀死的风险上前一步。
你这没本事的老东西,与其想着怎么拯救世界,不如想想怎么拯救你那颗恶毒的心吧。废物!只会煽动人心,让别人来做挡箭牌。”
论蛊惑人心,许良辰要更擅长一些。
刀架在脖子的时候,自证是最愚蠢的选择。
生死面前,没有人在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聪明人会把刀刃转向行凶者。
而台下人,就是这把刀。
令狐五音冷笑,“良辰,你当真是一条好狗。”
“簌!”
残阳剑照映着火把的光芒,划过一抹血色,穿空而过,削掉了他的半个耳朵,深深地插进了本就四分五裂的比武台。
阿景摘下修罗面具,绝美的面庞溢出冷漠的杀气,“闭嘴。”
夜风呼啸,将令狐五音耳朵上的血流吹得飞溅而起,一点点飘向阿景手腕上的寒血镯,形成一道长长的血弧线。
恐怖的氛围在夜色的衬托下,侵袭着这个巨大的会场。
刹那间,周遭一片安静。
一个念头在众人心中悄然浮起——
这个女人,就是幽冥女帝。
阿景不欲辩解,不予阻拦。
寒血镯里原本装着师父的血,昨夜被凤无忧的毒污染后,它吐了个干干净净,此刻它需要新鲜的食物。
这个男人侮辱她的丈夫,是他活该。
至于她的身份,就算令狐五音不说,她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她只坚定一件事——
她要活。
谢同舟探查回来,几步跃上高台。
“师兄,长桥确实被毁了。”
说罢,他就扛起雀女,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谢同舟的举动给了众人一个信号。
如果他们真的要杀姬景,那么,不光许良辰会站在她这边,谢同舟也会站在她那边。
交战前,将弱者从战场上排除,是基本策略。
他们三个就算再强,真的能敌过他们两千多人么?
当初幽冥女帝屠戮四方,不也力竭而亡了么?
虽如此想,可他们也明白,这么做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伤亡绝不会少。
帮令狐盟主,就是拿命交换自由,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之际,令狐五音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