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给我拿两张薄被。”云华春起来喊道。
车里响起细微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万红梅递出几张薄被。
“给你多拿了一床,别着凉了。”
“天冷了要不进来睡?”万红梅打了个哈欠。
之前是因为天热才不挤在马车里,如今不一样。
“等过段日子吧,我在外头睡惯了,再说了,白天不还热吗?”云华春拒绝道。
万红梅嗯了一声,放下了帘子。
云华春把薄被垫在草席上,又往身上盖了一层,立马就不冷了。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云华春也慢慢入睡。
入睡前脑子里模模糊糊想着,要快些走了,不然冬天太难熬了。
第二天一早万红梅就拉着闺女说事。
“昨天你爹说外面睡着冷,我喊他进来不进来……”万红梅絮絮叨叨说着。
云桃跟着点点头,嘴里嚼着饼子,心想着等下去做做她爹的思想工作,喊他上车睡觉。
“咱这车里被子是少了点,原来家里带来的不行,太重了,又厚又重……”万红梅继续吐槽。
逃难之前家里收拾的时候带上了,还塞在马车里。
家里盖的是那种粗麻直接做成的被子,一床被子十几斤,盖在身上跟压了层包袱似的,保暖效果就不说了。
“我房间柜子上还有好几床老被子,你冬天的厚被子我给你塞你房间柜子顶上了。放马车里太打眼了,到时候得缝一床拿出来,你帮我缝……”
云桃顿时明白了她娘的意思,让她帮着缝几床被子。
“行,娘我来帮你。”
万红梅忙着缝被子,云华春就成了全职马车夫。
万红梅先是把家里的旧被子捡了两床出来,又捡了一些家里的布料。
家里的衣服都是现代工厂生产出来的布料,细腻和光泽堪比丝绸,这里的布是纯手工,一眼就能瞧出诧异。
万红梅特意挑了些粗糙起球的旧衣服旧布料,看着还是太亮了,万红梅差点没把家里的旧桌布扯出来。
还是云桃拦着,说那布味道大,那晚上闻着睡不着。
最后捡了几块颜色深的衣服,再拆了几件粗布衣。
让这棉变身缝缝补补用了数年的破被子,朴实无华。
“到时候冷起来,这被子就搭在外面,里面还盖你自己的。”万红梅说道。
另外,也把云华春盖的薄被缝了一层粗布。
昨天半夜人都睡了,没人瞧见,早上云华春又收得早。
不然他们家那印着花的现代薄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在车队里传开。
众人往南走了两天,走出了山岭。
越过一道山丘,忽然看见不远处整齐的田地。
这是到通都府旁了?
众人心里有些高兴,总算遇到有人烟的地方。
又走了一会儿,瞧见了不远处林间小屋的炊烟。
“这有人住,我们上前看看问问路吧。”村里当即有人吆喝道。
他们这一行人声势浩大,怕惊扰了这里的村民。
车队也停在原地,派了十几个人过去。
云华春便在其中。
山坡脚下只有四五间屋子,羊肠小径在屋子四周盘旋直至田边,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太安静了,真怪。
啪啪啪
一扇简陋的柴门被扣响。
云华春望着这紧闭的门,顺着门缝撇到了院子里的鸡。
鸡还在啄地上的菜,应当是刚刚有人喂过食。
可这大白天的,为什么把门锁得紧紧的。
昏暗的土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一个小孩的身影。
云华春看不真切,便扯了嗓子喊了几句。
“有人吗?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外乡人,前来问路的?”
“有人在家吗?”
大白天的院子门锁着,厨房烟囱还在冒烟,不可能没人在。
村里其他人去了周围几户,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门锁着没人,孩子声都听不着。
喊都喊了,没人应,便是屋里的人不愿意出来。
那他们也没法强求。
一个又瘦又小的身影慢慢从屋子口走了出来,是个孩子。
那孩子脸黑黑的,像是在灶台里滚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扎的是女孩子的辫子。
眼睛却格外明亮,如同黑曜石般熠熠生辉,里面盛满了警惕和害怕。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拍我家门干嘛?”那孩子用略带口音的话问着。
云华春听着,有些像他们那边洛阳和河南的口音,他有几个老同事便是那附近的。
平日里听得多了,他也会了几句。
“我们是从边关来的,很远地方走来的。”云华春模仿那孩子的口音道,有五六分相似。
跟在云秀才身边的几个人心头震了震,云秀才这就学会了?
听到熟悉的口音那孩子似乎放松了警惕。
“我们路过这里,想问问路。”云华春说着指了指那边车队的方向。
孩子望着地头的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确实不像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