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屿市,
墓园。
昨夜的雨打湿了草坪,石灰色地板的颜色斑驳不一,空气中仍残留着浓厚的潮湿。
归慕不喜欢下雨天。
它像溺水后被救上来的窒息感,在死亡面前苟延残喘,而归慕喜欢手起刀落,不留后路。
她将手里的雏菊放在母亲苏眉的墓碑旁,静默地凝视着。
照片上的女人嘴角微扬,眉目和蔼,看似岁月静好的模样让归慕也要忘记了她软弱不堪的一面。
归慕沉默地伸手拂去照片上的雨珠,雨水的润泽瞬时搓揉在指尖。视线转移到墓碑上的文字,暗金色字漆勾勒出的文字,让她不禁失笑。
丈夫:归诚。
天空阴蒙蒙的,归慕冷冷地着家属这一栏,声音像是银色玻璃瓶乍然破裂,波澜不惊的情绪出现裂痕。
“真可笑。”
归慕从包里摸出空矿泉水瓶。戒烟的这些年一直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包里放一瓶矿泉水,每次心情不适,她不再抽烟而是喝水,冰冷的水入喉,凉意顺着血液通过全身,能让她找回理智。
这次回西屿,她发现仅靠喝水这个方法无法奏效,不适感让她几乎作呕。
燥意比西屿闷闷的天气还令人恶心。
归慕只好快步走向停车场,从车的隔间里拿出烟盒和银色的男士打火机。黑色紧身的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归慕靠在车前,指尖夹着香烟,咬在唇间,左手拢着烟尾。
“滋”地一声,蓝莓味儿的烟草味弥漫整个口腔。
回城路上,归慕接到了助理李鑫杰的电话。
这是谈率在西屿给她安排的小助理,年龄比她小两岁,是前任经理的助理,帮她熟悉西屿这边的业务。
说来可笑,闪耀年度重点工程之一“消漫步廊”在前任经理朱文彬手里两年没多少进展,工程不过一半他就跳槽去了对家,公司怀疑他就职期间私吞钱款,一直在忙着打官司。
“消漫步廊”没了执行经理,只有一位没什么本事的主管何倩安在那儿撑着,工程也就停下来了,为了不让这个项目变成炮灰,谈率让她去西屿接管朱文彬的工作,外加的条件是回总部后直接升为副总。
听起来挺诱人的,但归慕最开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因为这个诱惑的源头是西屿,这座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城市。
这座城市埋葬了她的亲情,埋葬了她的青春,是她烧尽了所有的期待,拼命都要逃离的地方。
只可惜世事难料,很多事都“逼”着她回西屿。
好像有个天平,她站在一边,而另一边的人和事如千斤鼎般,她已被高高翘起。
“归经理?在听吗?”李鑫杰叫了两声喂,都没得到归慕的回应。
归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你说。”
李鑫杰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面对归慕,他总是唯唯诺诺,“就,公司的同事们都问,什么时候搞团建……”听归慕没有马上回答,他立马心虚,看了眼周围翘首以盼的同事。
小红对他挤眉弄眼,示意他快继续说下去。
李鑫杰咬咬牙,又说“前期工作这不都完结了嘛,而且归经理来公司我们也没好好欢迎一下。”
归慕接任的一个月,她自己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他们也不敢提。
归慕双手打着方向盘,心情烦躁,语调更是森冷,“你们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是她的错,她回来之后一心放在工作上,倒是忘记了职场上的“礼仪”。
李鑫杰开的免提,在场的同事听到了归慕的恩准激动得不行,得亏李鑫杰及时hold住,迅速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明天晚上可以吗?归经理。”
归慕知道这几天他们跟着她加班加点都累成狗,是需要犒劳一下了,虽然她不喜这种无用的社交,但她并不想做坏人。
“给我发明确的地址和时间,单我来买。”
“好的。”
挂了电话,归慕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都是混浊。
阳光此时没了山的遮挡,透过玻璃窗射到了车内,灰暗的亮,像是神明给的最后的叹息。
还真是叹息。
因为下一秒,归慕的车在路中央熄火了。
此时正在与同事一起唱好运来的李鑫杰突然接到归慕的电话,整个人心梗。
这什么意思……
不会反悔了吧?
李鑫杰立马夹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询问:“喂?”
生怕归慕取消了活动,因为这种事件朱文彬经常做。
“李鑫杰,我的车半路熄火了,麻烦帮我联系下西屿的修车厂。”她回西屿这么久,每天都是公司、家、超市三点一线的生活,这会儿她实属联系不上修车厂。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