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顾聿默了默，语气终究软了几分：“把它删掉。”
“可您从前说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陈泽安似乎有些不满，有些戏谑的回了句：“哦对了，您说那些员工们一会儿收到这张照片会作何感想？”
“如果他们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裁私下里是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他们一定会很失望吧？”
随着话落，那张照片加载的进度已经达到了86%。
陈泽安半蹲在顾聿的面前，指尖温柔的抚着他的脸。
在两人挨到几乎要耳鬓厮磨的距离时，又声音轻轻的开口：“我也提醒您一句，哪怕这条帖子发出去只有几秒，也会有无数人看到并截图保存。”
闻言，顾聿蹙了蹙眉。
他抬手下意识的想夺过陈泽安的手机。
可陈泽安像是早有准备般将手机往后扬了扬，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空气间仿佛有瞬间的凝滞，两个人的目光胶着在了一起。
微妙而又危险的气氛在这片黑暗之中越来越浓郁。
颇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势头。
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隐忍克制。
良久，顾聿微微叹了口气。
终于似妥协般的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
他屈膝，如愿以偿的跪在了陈泽安的脚边。
然后仰头看他，下颚线条锋利，喉结剧烈的滚了滚。
陈泽安伸手摸了摸顾聿的头发。
顾聿个子高，跪在那里倒还真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大型猎犬。
只不过现在还是一只尚未驯//服、一身反骨的猎犬。
稍有不慎，便会行差踏错。
可并不是陈泽安以暴制暴，只是对付恶人又怎能用寻常的手段。
又过了足足两秒，顾聿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线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小安，求你。”
“谁求谁？”
陈泽安将手机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求什么”
此时此刻那张照片额加载值已达到了96%。
“陈泽安，我求你。”
顾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攥成拳，眼睛闭了闭：“我顾聿，求您把照片删掉。”
陈泽安歪了歪头，目光毫无忌惮的落在顾聿的身上。
眼前这人明明连自己上一世十分之一的折磨都没有尝过，却总是摆出了这一副屈辱隐忍的样子。
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不知为何，陈泽安的心里有些痛恨和难受。
他垂着眸，指尖把玩着顾聿鬓角的一撮发丝：“早这么学乖点不就好了吗？”
“实话实说，我也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在那张照片即将冲破99%的时候，陈泽安点了取消上传。
顾聿僵直的腰背于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挪了挪膝盖，似是想要起身。
就好像他方才跪在这里，只是彼此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一般。
仿佛目的达到了，就可以卸下伪装。
可是陈泽安又怎会让顾聿如愿。
于是他扯着顾聿的头发将其摁下，下一秒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我他妈让你起来了？”
近乎凶猛的力道下，顾聿的头向一侧偏了偏。
定格须臾。
他几乎有些耳鸣，甚至能瞬间尝到弥漫在嘴里的血腥味。
这一巴掌快准狠。
打的顾聿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陈泽安看着这一巴掌下去后顾聿右脸上那五道清晰的指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解气的眯起眼。
不得不说像顾聿这种一种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这副低贱卑微的样子隐忍求饶，竟是让他有些莫名的快感。
残暴是刻在人类骨子里最原始的东西。
掠夺的滋味一旦尝到，那亢奋的血液便会充斥到他的四肢百骸。
“也是，您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又几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陈泽安站起了身，有些怜悯的垂眸睨着顾聿：“您这倔性子，不狠狠吃次苦头是改不掉的。”
随着话落，他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那双曾经笑眼弯弯的眸子在烟雾的缭绕下有些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