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的皇宫,早朝之地为庆殿,雕梁玉柱,可容百人。
他低头斜眼瞅着他们,他们也低头斜眼瞅着张文,倒不知谁是那跳梁的猴子。
左都和范之礼正立在大殿的正中央,低眉垂眼,身子绷得有些僵直。
“臣司察处张文,叩见陛下。”
可惜,这龙椅颇高,离得甚远,光又不明,只能看得个大概。
“哦?”皇帝讶然一声,又缓缓而谈:“朕这台阶可不能坐,你就站着吧!”
军部门口磨刀这事,恐怕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张文暗自摇头。
“左督察,这折子是你上的,三天破案,功至首位,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纰漏?你这折子不写得很好吗?”皇帝换了个坐姿:“九品监令吃军靴回扣,涉数三十万,得金三千两,还有账册作为凭据。”
话中无喜无怒,捉摸不透。
“陛下,左都有罪。”
“臣……臣不该连夜送这奏折,打扰陛下的清幽。”
“臣不敢!”
然而,众位大臣却是松了口气,陛下总算有个态度了。
“把那折子传下去,让众位爱卿都看看。”
等的差不多时候,皇帝陛下再问:“折子也看了,诸位有何话言?”
“武库司九品监令贪污骇人,三位青年俊才,智谋无双,三日破案,实乃大梁之栋梁,理当赏赐。”
这话抛出,官员们陆续站出,频频附议,称赞有加。一时之间,这朝堂之上是一片和睦。
“张都卫,你司察处以为呢?”
三人同时查案,既有奏折,为何还要问张文的意思?
皇帝陛下问的是司察处,并非张文,若说左都代表督察处,那陛下是要将二者列为对立之面啊。
张文回话:“启禀陛下,臣觉得左大人所提,证据完整,前后通顺,倒没什么毛病。”
“臣并无想法。”张文再回。
“庞千岳,朕有多久没见你早朝了?那些个文官,挡得住你那尊猪身么?”
“滚!”皇帝笑骂:“上月还见你藏在朝臣尾端偷听,胡诌一数,当朕是糊涂么?”
“滚滚滚!”皇帝不再理会:“这张文是你选的?”
“你倒是会捡,朕问话,是一问三不知,还是你来问吧!”皇帝话里有话。
说,想着什么说什么,有陛下在,下了朝,谁他妈敢惹你,陛下自会帮你揍他个狗日的。”
“话虽粗鄙,却是这个道理,张文,你自说,朕予你刀。”皇帝朗声,朝臣默然。
张文躬身回话:“不知陛下可知极南热瘴之地,有一昆虫,喜秽物,善跑能飞,人皆恨之。
所以,臣慎恐。”
“三千两金,九品所贪,何其可笑?若不是武库司的主官瞎了眼,便是……”
张文朗声,殿内回响:“便是武库司一虫现,百虫藏。”
张文愣了一下,赶紧伏跪,心中暗骂,这皇帝不厚道,出尔反尔啊。
张文嘴角微动,直身抬头:“陛下,臣未曾署名,陛下,可再仔细看看那奏折。”
片刻后,皇帝朗声大笑。
张文起身谢恩,再道:“这案子证据确凿,逻辑自洽,臣暂时无法反驳,只能缺这一点,以示心中的疑虑。”
“陛下,心直即可。”庞千岳回话。
一时噤声,无人敢言语。
在众位朝臣眼中,张文已如死人无疑。
“臣未署名。”张文看了一眼庞千岳,对方点了点头:“司察处不结。”
“户部不结。”范之礼的干脆,让张文忍不住侧脸。
然后,等了许久,皇帝仍没有发出第三问。